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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笨蛋,竟然就這樣回他的世界了。好像一點都不猶豫,一點也不留戀,平常三心二意成那樣,連一個簡單的『要』、『不要』的問題都拖那麼久沒有答案,怎麼現在就變果決了?

沒想到,先被拋下的是自己。

原生居民會老會死,他也無法肯定能等那傢伙到何時,能等到那傢伙回來嗎?

無論是穿上那傢伙洗過的衣服,或是挑著自己不喜歡的菜,或是經過以前他的房間,或是哪天又見到孤兒院的小鬼……誰說那傢伙存在感薄弱,根本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那傢伙曾經離他那麼近的事實。

有時不免會想到,也許當初該不顧一切將其留下,但轉念一想,說不定真那麼做了事後也會後悔;他不願見到對方有一絲勉強留在他身邊,他有他不容輕瀆的自尊。

「伊耶,上次那本相本你都沒中意的,爸爸這裡又拿到『新貨』,要不要看看?改變一下心情也好。」早晨安靜的餐桌上,艾拉桑不時對他投以慈父憂心的目光。

原本餐桌上就是這麼安靜了嗎?伊耶老實說還真的沒注意過,那傢伙離開後,剛開始或許有去關注比較,但之後在餐桌上用的每一餐,都已沒有任何差別。

「……已經第幾本了,父親大人?」習以為常的伊耶面無表情地說,「西方城真有那麼多未出閣的女性嗎?」

「……才第四本而已。」

「每一本都編到兩、三百號以上,四本的數量就很可觀了吧,您可別被不實的情報矇騙。」

艾拉桑先是一陣錯愕,接著就換上一副委屈的表情:「伊耶,你根本沒好好看過對吧?」

伊耶默然,豈止沒仔細翻閱,他連將它們拿到手中都不曾,若艾拉桑重複拿一樣的給他,他也絕對不會查覺。

艾拉桑重重嘆了口氣,他蒐羅的相本裡面只有第一本——也就是委託范統的那一本——放了他理想媳婦兒人選的未婚姑娘,第二本則擴大範圍,適婚年齡的男女照片都有,第三本甚至連小孩和老人的照片都放進去了,各種逗趣的畫面只為讓兒子開懷一點。

「對了伊耶,我們來養寵物吧!你想養什麼寵物?貓、狗、還是老鼠?魔獸也沒問題,聽說夜止的音侍有在養魔獸呢……」

「不必白費工夫了,麻煩。」伊耶冷淡地回了句,艾拉桑絕望地垂下頭,平日對話時,伊耶會不耐煩地截斷他的話,比起冷漠的態度更常用火爆的口氣,而且沒幾句就發火,而現在卻完全不再像以前一樣。

與其說伊耶脾氣變好,不如說對很多事都失去了興趣,連發脾氣也提不起勁,除了面無表情之外,有時會不知想到什麼似的微微勾起嘴角,卻不是因周遭引起的反應,那種沉浸在回憶中的笑容讓艾拉桑看了也頗覺淒涼。

聽說伊耶練兵時還是會痛斥士兵的,也許他可以在伊耶練兵時去探班一下?太久沒被大兒子罵,他渾身不對勁啊!他懷念『老頭』的稱呼,而不是『父親大人』這種疏遠的敬稱啊!

「恩格萊爾,你呢?你想養什麼寵物?」垮著一張臉的父親轉向另一個慢吞吞用餐、顯得過份安靜的兒子。

「不,爸爸,我不想養什麼寵物。」金髮少年搖搖頭,溫和地拒絕。

伊耶雖然很令艾拉桑憂心,但這另一個兒子才更是讓他操煩得多了好幾根白髮。他這親生兒子身為西方城少帝,雖已經復位,卻老是藉故離開聖西羅宮,跑得不見人影,就算在宮裡,也常常在天頂花園一待就是一整天,而且還只是茫然地看向東方;在家吃飯的次數變少了,就算回家,也常看著身旁的空位發呆,就算自己故意坐到那個空位,兒子的視線也穿過他,不知看到了哪裡……

這種簡直像附身一樣失魂落魄又不求進取的作為讓兒子那個叫作『硃砂』的女友……還是男友,也看不下去,沒多久就揮揮衣袖離去了。

究竟那個范統是在他的兒子們的飲食裡下了什麼迷藥,讓他們兄弟都宛如了無生趣的樣子?

和表面平靜的兩人相比,兩兄弟的父親艾拉桑反而更像情緒困擾的人,金髮少年終於發現父親的焦慮,乖巧柔和地說:「爸爸,如果你寂寞的話,想養什麼寵物我們都會接受的。」

寂寞!寂寞的是你們!爸爸看到你們這樣心都痛了呀!

「……算了,不養寵物也罷,反正你們最想養的應該是那只飯桶吧?」有點賭氣的艾拉桑,無奈地看著聽到『關鍵詞』都瞬間回過神的兒子們。

「范統……恩格萊爾你那位朋友真的回他的世界了?什麼時候再來?」

月退呆了呆,父親這樣問好像單純詢問自己的朋友下次什麼時候再來玩一樣,他哀傷地笑了下:「應該……不太可能吧,就算他在另一個世界真的死了,也要有足夠的執念才會過來……」

伊耶微皺眉,不認同地說:「那傢伙,不太會有什麼強烈的執念吧……」

「難道他就不會想念這邊的世界,因而產生執念嗎?」月退抱著希望問。

「就算想念,那傢伙也不會產生『一定非得要怎樣怎樣』的執念。」伊耶像是連自己的希望也掐熄似的搖了搖頭。

「如果可以拜託沉月就好了……」

「你開玩笑,你可是新生居民,是她手上的玩物,哪有籌碼可以拜託她,叫她放過你比較實際吧……」

「伊耶哥哥你明明也很想范統回來,幹嘛那麼嘴硬!一起想辦法不好嗎?」

「我沒說我不想他回來!」

看兩兄弟難得你一言我一語熱烈『討論』起來,而不是他這個父親唱獨角戲,艾拉桑感動地眼眶泛紅,就算他們要一直談論范統也沒關係了。

能夠回復以前和樂融融的情況,就算那個范統要嫁過來,他也欣然接受了。

感觸良深將希望說出口的艾拉桑,只得到兩兄弟瞪大眼面面相覷、百般複雜的表情。

在場人皆無法預知的是,稍晚的時候,這兩兄弟在彼此都分神的情況下比試劍術,結果發生了哥哥誤殺了弟弟的人倫慘劇。

而那個關鍵人物,也在同一天、月退重生的同一個水池,回到了幻世。



無奈地經歷差點被兩位好友拔河拔斷,以及被感應到自己而立刻趕來的武器邊罵著『你怎麼這麼快就死回來了』邊進行街頭追殺,范統感嘆自己再次回到幻世,還是一樣驚險刺激、危機重重。

由於已經夜深,月退又堅持自己住哪裡就要跟著住哪裡,最後范統只好在珞侍閣和月退家之間選擇了月退家。

月退開心地跟不甘願的珞侍借用通訊器聯絡家人,在一旁聆聽的范統心跳加速起來。月退不可能這麼晚還打擾父親,那麼聯絡的『家人』就可能是……

不久,噗哈哈哈突然哼了一聲,說道:「哼,既然已經決定住處,那本拂塵就跟金毛的先過去好了——笨蛋范統,這次是例外,要好好把握!」

「咦?」還未結束通話的月退發出驚訝的一聲,范統慢慢轉過身,一道人影那麼突兀地出現在月色下,手上還拿著通訊器。

「鬼牌劍衛?」珞侍也難掩吃驚,臉上出現了戒備。

范統卻差點笑出來,矮子那麼氣勢飛揚地跨步過來,但身上隨便披著的家居服還來不及用皮帶繫緊,白髮也有些零散亂翹,習慣早睡的矮子想必是被通訊器吵醒的吧?

「伊耶哥哥,我只是說請你叫傭人整理范統的房間,並沒有要你過來接啊?」月退歪著頭,一臉迷惑地說道,不知為什麼一旁的范統卻有種月退故意這麼說的感覺。

「哼,這麼晚了,哥哥來接弟弟回家也很正常吧?」伊耶不冷不熱地回敬。

哇!矮子你接受哥哥弟弟的稱呼,還用得這麼自然呢!我該對這段期間你們兄弟的感情突飛猛進好奇,還是為你們的關係適應良好而高興?

「失手把我殺掉也只是說一聲請珞侍幫忙打撈,一聽到范統回來就不管身份敏感親自過來,還真是差別待遇呢。」月退狀似在意地碎碎念。

咦?矮子失手把月退殺掉?他們兄弟間的感情真的還可以嗎?范統睜大了眼來回看著兩兄弟。

「要說的話,恩格萊爾你的身份才最敏感吧!」伊耶額冒青筋地說,「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登記回西方城?」

「要不要走啊?本拂塵想睡了……」噗哈哈哈打了個哈欠,這句話是看著月退說的。

月退看了看范統,又看了看伊耶,才悶著嗓音說:「那我們先走了,范統,要早點回來哦。珞侍,再會。」

默默將一切看在眼裡的東方城新任國主‧珞侍,雖然聽不懂西方城語言,但似乎感覺到某種令人好奇的微妙氛圍,和他們道別之後,也回神王殿去了。

各自往不同方向散會後,范統用眼角餘光偷瞥一個人留下的伊耶,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

跟『那一次』挺像的,伊耶來接重生的他,還在某個湖畔散步了一下。

看伊耶一副不急著趕回去繼續補眠的模樣,自己剛重生完是不太睡得著啦,但伊耶是原生居民,明天也要工作吧?

范統正想開口說點什麼『那我們也早點回去休息』之類的話,話才到喉嚨,已經被按低肩膀、擁到男人懷裡。

因為身高差距,只好半蹲的范統臉被壓在對方胸前,模糊地說:「……可以換我抱你嗎?這樣畫面衝突兩點。」哥哥抱弟弟的畫面至少也比當下這幅和諧一點?不過面對積威已久的男人,范統還是沒有把後面那句說出口的勇氣。

「不管你是怎麼回來的,我都不許你再離開了!」男人用著不符合外表的霸道態度說道。

范統安撫似的用指尖輕拍對方的背。心想就算想離開也沒辦法了啊,他那個世界的屍體應該已經被火化了吧……

「你一直在等我?」反話沒出現讓范統感動到鼻頭微酸,也許一部分也為了眼前的人;明知道生命有限還是不放棄嗎?那位『阿姨』說要送他去見最想見的人,也許,這個男人也是其中一個……

「看不就知道了嗎?」男人放開了他,范統鬆了一口氣,站直已經開始有些痠麻的腿。

「你可以告訴我你討厭我的理由了。」

「討厭的理由?」對反話反應沒那麼快的男人皺著眉沉思了一會。

「我還是不想知道,一直很不在意呢……」拉拉東方城水池供應的衣服,范統不甚自在地說。

「……究竟你是想知道還是不想知道?」

「意思是……我拒絕你了啦!」范統皺了皺眉,硬著頭皮說道。

伊耶愣了一會,才意會過來,露出不知道是高興還是難為情的微妙表情。

范統用食指刮刮臉頰,有些不好意思:「沒有說好的,我拒絕,你就要告訴我的。」

「所以你接受了?你是指你答應『跟我在一起』的要求沒錯吧?」伊耶刻意裝作神色自若,認真地再次確認。

范統點了點頭:「你慢說。」

捂著下半邊的臉好一會兒,伊耶有些亂了手腳地說:「既然如此……唔……」

「什麼啊?」范統有些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矮子向來乾脆明快,不曾出現過這種幾乎算是欲言又止、扭扭捏捏的表現。

面對范統逼問的眼神,伊耶難得油然而生一股狼狽感,為了壓下那種自覺癟腳的反應,伊耶怒氣沖沖地開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喜歡你啦!」

……啊?期待了那麼久,這是什麼答案?范統傻眼。

「之前討厭你可以舉出很多理由,譬如沒有實力只會靠著武器作弊、不求上進又散漫、帶壞恩格萊爾……」

你可以再過分一點!我沒插嘴你就一一數落起來了!我鄭重考慮馬上分手!

「但喜歡的理由我就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講……」伊耶煩躁地抓抓頭髮,范統忽然發現這動作好像是自己慣有的動作,什麼時候也感染給矮子了?

「……哪有什麼理由,還不就是……沒道理的喜歡啦!如果你很想知道,以後多的是時間……」

壯士斷腕般地說完,沒聽見范統的回應,伊耶抬頭一看,月色下,對方紅著臉沉默著站在那,在一片緘默中,熱度似乎也慢慢傳到伊耶臉上。

「今天講的話,不准你告訴別人!」拉過范統的手,伊耶粗魯地說。

「我還不要臉咧,當然會告訴別人。」范統輕輕地說,明明是向來怎麼聽怎麼刺耳的反話,卻讓伊耶牽起嘴角。

「以前我對你不好沒錯,但以後,我會對你好。」

伊耶牽著他慢慢地走,眼睛直視前方目不斜視,輕聲說道。

或許,這就是『信誓旦旦』?自己還沒接受伊耶之前,伊耶都不說這種甜言蜜語,等他答應了才要說,這麼不肯吃虧嗎?范統不由得暗自腹誹。

偶然瞥過去看到范統分明在心裡碎碎唸的表情,伊耶握住對方的手,將人牽得更近,勾起愉悅的笑容:「我剛剛接到通訊器就跑出來了,沒來得及叫傭人打掃房間,那些飯桶笨手笨腳的,恐怕也打掃不完……」

又拿『飯桶』來罵人……范統瞪著眼無語,所以矮子到底想說什麼?

「反正我的床很大,今晚就屈就一下?反正也不是沒睡過?」伊耶神色平常地說,像一般的主人做正當的安排。

伊耶看著范統一副想拒絕又找不到藉口拒絕的模樣,心情極其愉悅。他會要僕人接下來都『不准』去打掃范統之前住的那一間房。

不知何時,視線已經離不開他:用餐時,即想到他吃東西,總是很仔細地將骨頭渣滓啃食乾淨;和人對話時,就想到每當他說出反話,無奈地用眼神修正話語的模樣;看到他人的微笑,便想到他笑開來時,就像從來沒發現自己笑起來有多傻氣;做任何事,總想到他的一舉一動,那隱藏其中看似天真,卻帶著不超出能力的包容。

因為不超出能力,所以這種包容讓人沒有壓力,雖然容易忽略,卻不想失去。

曾幾何時,心裡也為他空出一個角落,而且那一塊區域還有日漸蠶食的跡象。

為什麼喜歡?喜歡哪一點?

每一點都喜歡、但每一點又不構成決定性的理由。也許就是喜歡他的『全部』吧。


回到鬼牌劍衛府時,居然燈火通明,不只月退,連艾拉桑也精神奕奕在大廳翹首盼望,看到他們回來,還迎上前來,擺明就是在等他們的樣子。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艾拉桑拍拍范統的肩膀,連聲地說。

范統又如入五里霧中。艾拉桑原本似乎巴不得他離開,怎麼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變得很歡迎他的樣子?

「呃,不打擾了。」

「打擾什麼?把這裡當成你的家吧。」艾拉桑仔細打量著他,間或嘆了嘆氣,意味深長地說。

「啊?」下意識地出口,艾拉桑探詢著什麼的目光讓范統坐立難安。

「你已經接受伊耶了沒錯吧?」

范統沉默了一下後點點頭,霎時發現這種場景怪怪的:穿著東方城水池供應的衣服,站在人家的大廳上回應長輩這種問話,感覺超不搭配的!這種好像決定終生大事的時刻至少也讓他換一下衣服吧?

「既然事情太過倉促,只好先跳過婚禮了,你們就趕快一起回房去睡吧,已經過了乖寶寶上床的時間了。」

乖寶寶……范統瞄了一眼伊耶,看來他似乎心情不錯,難得沒有炸毛……不,婚禮才是問題詞彙!誰跟誰的婚禮啊?

「伊耶哥哥和范統要一起睡嗎?不必那麼委屈吧……客房已經整理好了。」月退遲疑地說。

月退,你早一步趕回來就是為了幫我整理客房嗎?手腳還這麼快,真讓我感動……但這情況下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還整理房間做什麼,跟伊耶睡一間就好了,雙方都答應在一起了不是嗎?」艾拉桑愕然地轉向伊耶說,「伊耶你說是嗎?」

呃……我覺得您也適應得太快了……一交往馬上就跳到同房會不會太超展開,還是西方城都這麼開放……

「看他的意思。」伊耶瞥了他一眼,一副由他決定的態度。

矮子這麼民主還真難得……范統又一陣意外。看來自己不在時,似乎有了什麼不得了的變化?

看著三個人六隻眼睛盯著他等他回覆,范統才慢慢地說:「我不睡伊耶的房間……」

三人的表情各異其趣:伊耶臉部放鬆下來,艾拉桑笑逐顏開,月退的微笑帶著黯然。范統嘆了一口氣,這一家人這時候倒是都正確解讀他的反話了。

跟在伊耶身後進去他的臥房時,范統還是有種進展太快而感到不踏實的感覺。



伊耶有點無奈地看著青年的睡相,青年背對著他,將整條被子壓在身下,縮成一尾蝦子,難怪他會覺得涼涼的。他將被子拉過來重新蓋住他們兩人,畢竟自己是原生居民,也是會感冒的,而這不由得也讓他想起過去那場重病,青年照顧他的情景,湧起一股不知該說是羞恥還是甜蜜的感受。

在拉起壓在身下的被子時都沒反應的青年此時翻過身來,長手長腳便像章魚一樣纏住了他。

「喂……」他輕聲喚了一句,對自己被當成抱枕的事感到無奈,但也就讓他去了,至少這樣對方比較不會亂踢被子。

偌大的床有人佔據了空的床位,也入住了他心中空著的那一塊。

剛睜眼等待焦距凝聚之後,看到的是白髮男子放大的臉孔,自己還牢牢地攀住人家,讓范統嚇了一跳,加上兩人身上什麼都沒穿……

「你你你我我我……」這一連串連反話也無從作祟的單字充分表現出他的錯亂。

「昨天是我們的『新婚之夜』,你忘了嗎?」男人似乎有點不悅。

噢噢,新婚之夜……范統張著嘴,回憶回到腦海,感覺熱度漫上整張臉。

對呀,昨晚,他們發生了不可言說的關係……雖然說很久以前就曾經發生了『吃飯糰事件』,但他還是堅持昨晚才是他們的第一次……但即使把這次當成第一次,也沒有那麼順利,也許緊張也是一個因素吧,起先他一直很僵硬,讓矮子也很難受。

所幸矮子發揮了前所未有的耐性,潤滑了好久,最後才成功上壘……什麼成功上壘啊,又一次被矮子上讓他無臉見人啦!范統把棉被拉高蓋住自己的臉。

「……你在做什麼?」

「你有臉見人啊!」

伊耶從他的舉動推敲他的反話,回道:「這裡又沒別人。」

悶悶的聲音從棉被裡傳出來:「……你不是人啊?」

……這句不是反話。發現自己解讀反話越來越快的伊耶勾起唇角,中肯地提醒一句:「我們新婚了啊。」

「我有要嫁你啊!」

「可是父親大人明言要我負責,堂堂鬼牌劍衛,豈可推諉塞責!而且你也答應我的求婚了,現在才說沒有嗎!」氣勢咄咄逼人。

真是好冠冕堂皇!冠冕堂皇到從鬼牌劍衛的嘴裡說出來就是怪怪的!「你什麼時候跟我訣別了?」他完全沒有印象。

「『跟我在一起』不就是求婚?」

范統啞口無言,口才向來不好,現在竟然連身體反應強過頭腦不知多少的武者的話也無法辯駁。

身體反應強過頭腦不知多少的鬼牌劍衛就趁著范統還呆愣著,拉開被子,帥氣俐落地翻身上馬,熟練地履行第二輪『新婚之夜』丈夫的例行職責。

「沒想到你那麼快就確定了,我以為就算你回來,還要磨更久——畢竟你一向很不乾脆。」壓低的語音隨著落在耳畔的吻,濕膩地傳入范統耳裡。

誰不乾脆啊?說是難得很決斷也不對,其實回到原來的世界已經過了好幾年有了,何況當初在離開幻世時他就想過了,如果還能回來的話……

范統暗暗嘆了口氣,伸出手反摟住對方的頸項。

「我想再吃你捏的飯糰。」

「我希望你能一輩子,在我生病時幫我擦澡餵飯。」

天明之前,在恍惚的神智下,范統耳畔一直重覆著這樣的低語。



即使在一起了,范統還是比較習慣東方城,反正東方城國主也允諾要幫他找住處,這就是結交權貴的好處!是以范統在鬼牌劍衛府住了幾天,就跑回東方城去,最後甚至做起東方城的代理侍,讓外人不得不懷疑他和伊耶的感情是否出了問題。

艾拉桑也是反對范統與伊耶分開任職的一個,每當艾拉桑明說暗示要范統搬進鬼牌劍衛府,往往被范統一個哈哈應付過去。根據范統的說法是:在一起之後還是得保有自己的經濟權,否則哪一天分手了他一點保障都沒有。

聽到的伊耶不以為然地從鼻子冷哼了一聲,但也沒有約束他,甚至連范統的印記還登記東方城他也不予置喙——在床上以外的地方,伊耶出乎范統意料的寬容,至於在床上……范統表示無可奉告。

每天他們固然在不同的國家任職,工作完卻都會一起就寢,有時候伊耶較早放班,就到范統東方城的住處等他回家,而范統也是同樣。

即使沒有約定,兩人就如同候鳥,總是會回到有對方在的地方。

東方城代理侍和西方城鬼牌劍衛的關係,同時成為兩國的重點八卦,但主要的秘辛還是只有當事人知情。

例如,跟浪漫一點也掛不上邊的鬼牌劍衛某次想送禮,託人旁敲側擊詢問代理侍想要的禮物,牽連下去的人物不只是鬼牌劍衛府的僕人,甚至還有西方城少帝恩格萊爾。在最後呈上禮物之時,卻得到代理侍心情複雜的微笑及一句原意有許多可能的反話:『我已經收了你最想要的禮物了啊!』

『代理侍最想要的禮物』到底是什麼,外人無從知曉,但這一句反話卻在西方城流行了一陣子,又被翻成東方城的語言風靡東方城,用在收到人家精心準備的禮物後的感謝詞。

至於身為緋聞主角的范統知道之後有多啼笑皆非,又是後話了。



我收到的最想要的禮物,就是你『沒道理』的喜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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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爆字數了!Orz
沒意外的話,下一篇就是最後一篇囉~~~可喜可賀!可口可樂!(什麼?竟然還有最後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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