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戴爾怎麼了?看起來好沒精神喔……」

「是啊……也不像平常那樣四處打招呼。」

「跟他揮揮手看看?」

「他笑了……可是那笑容好似飽含無限憂傷……」

「憂鬱的亞戴爾也好迷人……」

太陽小隊在葉芽城內巡邏,即使是周日,巡邏還是得照常,但今日帶頭的領隊卻顯得失魂落魄。

「亞戴爾受到好多注意,真是令人羨慕……」

「只要隊長不在時,亞戴爾就像太陽騎士一樣風光。」

看在旁觀民眾的眼裡,巡邏的聖騎士表面和諧地邊走邊討論「要事」,事實卻是在閒聊。

「不說這個,亞戴爾怎麼啦?連民眾都看出來了……」

「聊些愉快的事讓亞戴爾心情好點吧?」

其他太陽小隊的隊員見副隊長似乎心情不佳,紛紛發揮同袍情誼,輪番上前鼓勵,隊型因此稍稍變化了些,但還是不妨礙巡邏隊伍的整齊與紀律。

隊員之一:「亞戴爾,葉芽酒館有推出新酒新方案,我們請客,下班後去喝一杯吧?」

亞戴爾:「不了,你們去就好,我有公文要改。」

隊員之一退下,隊員之二上前:「好消息!葉芽城本期票選,亞戴爾你當選了除了聖騎士長外最受信賴、最有人望的聖騎士!」

亞戴爾:「那真是榮幸。」

隊員之二退下,隊員之三上前:「亞戴爾,托你的福,我已經追到杰妮莎了。」

亞戴爾:「……是嗎?真是恭喜你了……」

「欸欸,你有沒有覺得亞戴爾的笑容有種驚悚感……」剛才發言的隊員之三退下,跟身邊的同袍咬耳朵。

「亞戴爾之所以這麼……沮喪,每次都跟隊長脫不了關係。」有個眼光敏銳的隊員提出了看法。

「我去問問。」

小隊員中有勇者挺身而出,往前一步走到亞戴爾身旁:「亞戴爾,我們去早餐的短短半小時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本來要說「萬念俱灰」,話到嘴邊還是臨時改口,以免造成更大的刺激。

亞戴爾步履停頓了一下,從剛才在民眾看來就勉強的笑容看在隊友眼裡更是充滿苦澀:「隊長他……還在氣我。」而且還要氣十年以上。

其餘走在後面的小隊員交換了一下眼神,鼓勵著說:「亞戴爾,你跟隊長誠心道歉,隊長還是會原諒你的吧?」

「畢竟你是他重要的左右手啊!」

亞戴爾苦笑著搖頭:「你說我哪一次任務前、任務後沒有好好道歉?」

「……隊長他太固執了。」嘆息聲此起彼伏。

「可是那件事亞戴爾你沒有錯啊!」

「對啊,要不是你,太陽騎士也不會回到聖殿,而隊長更要待在沒有我們的魔王殿一輩子啊!」小隊員紛紛義憤填膺為副隊長抱不平,但在民眾眼裡還是一團和諧的畫面。

「亞戴爾沒錯的話,錯的難不成是隊長?」有質疑的聲音發出,當場沉靜下來。

聖騎士當中,有的頭腦敏捷,有的不怎麼樣,卻也沒人敢說格里西亞‧太陽有錯——即使他真的有錯,也要擁護到底。

「隊長也沒錯……」其他人一致點頭同意。

「那到底是誰錯?」

眾人刷刷地把目光放到前方的亞戴爾。這樣看來,錯的只能是亞戴爾了。

「亞戴爾,錯的是你。」

「嗯,是你,亞戴爾。」

「誰叫你要喜歡隊長?」

「就是說嘛,誰不好喜歡,要去喜歡冷血卑鄙的隊長?」冷血卑鄙四字壓得特別小聲,每個人都是一臉同意。

亞戴爾眨了眨眼,頗覺意外:「……你們知道?」

「當然啊!別隊的看不出來也就算了,怎麼可能瞞得過我們?」

「太明顯了啦!說什麼職務在身、不想交女朋友,你眼裡根本只有隊長,把隊長想像成你的情人就真相大白了!」

「還追愛追到影神殿,看有多瘋狂,亞戴爾根本也是個為愛癡狂的熱血男兒!」

被解讀成這樣,亞戴爾簡直哭笑不得。

「亞戴爾,你還真自虐,喜歡那麼久都沒想過要放棄嗎?」隊員一臉凝重,語重心長地說。

走在最前面的亞戴爾自然地握著劍鞘的手緊了緊,默不作聲。

「亞戴爾,要不你跟隊長告白呢?」

亞戴爾陷入了沉默,許久才說:「隊長不是我高攀得上的。」

其他隊員還想說些什麼,此時突然傳來尖叫聲,眾聖騎士立即往叫聲來源處趕去——

「是不死生物!」

不死生物這種「物種」的存在,顛覆了生命的原理,因此不被世間所接受。但有光明就有黑暗,光與暗自古便對抗至今。

「要回報隊長有不死生物嗎?」

光明與黑暗互有拉鋸,直到達到平衡,而黑暗過度擴張致使本代魔王產生後,世界有逐漸安定的趨勢。

「隊長身體不適,而且只是低階的不死生物,我們自己解決就好。」亞戴爾身先士卒,率先拔劍衝上前去。

但將世界的存亡繫於一人身上,這樣的責任未免過重。

「知道了!」有人疏散民眾,攻擊較強的集中火力,其餘人員防禦逃離的人民受到傷害,不幾時,跑錯地方的醜陋不死生物就發出不明的吼叫消失在聖光之中。

聖騎士向來是不死生物的剋星,殺不死生物比殺人還擅長,更何況是聖光量最充沛的太陽小隊,面對雜魚等級的不死生物,二十五人一人一劍就足以讓不死生物昇華去了。

「亞戴爾,你沒事吧?」見已解決威脅,小隊員訓練有素地進行善後工作,邊關心一句,但只是隨口的招呼,一點也沒有擔心的神色。這十多年來,對這種事情已經習以為常了,尤其是魔王誕生前那段最黑暗的時期,甚至還面臨被不死生物軍團包圍而重傷瀕死的情況。

「這種小角色如果還有問題,那就太鬆懈了!」亞戴爾露出笑容,「不能因為隊長在就有恃無恐啊!」

「什麼隊長在就有恃無恐?隊長在才是地獄吧!」小隊員哇哇大叫。

「請記得騎士信條。」亞戴爾提醒,並專注檢查四周是否還有其他危險潛伏。

「騎士信條?隊長從來沒教過我們這個。」

「隊長從未完全按照騎士之道教導我們,但隊長就是我們的信條、我們的道標。」展露微笑的亞戴爾,一縷陽光照拂在他的臉上,似乎已一掃方才的陰鬱。

雖然在同袍面前一副輕鬆自若,但背過身的亞戴爾還是浮起淡淡的憂慮。如今黑暗屬性應該已在控制之下,但不死生物還能跑進城內,這情況非比尋常。

這是怎麼回事呢?黑暗屬性不是那麼穩定嗎?亞戴爾微擰起眉,不具備太陽騎士長對屬性的感知能力,對於未知總抱著不確定的不安感。

巡邏結束後,和交班的聖騎士交待了一下,亞戴爾懷著心事離開。陽光照射在擊殺不死生物之處,色調明亮溫暖,沒有遺留一絲異樣的痕跡。



接下來平靜無事地度過了幾天,不再有不死生物誤闖城鎮,犯罪事件也比平常降低許多。

正裝踏出房間的格里西亞‧太陽身後跟著兩位太陽小隊的隊員,往某個目的地而去,一路上微笑地向遇到的人打招呼。走到一處轉角,卻突然停下腳步,頓了頓便逕自往柱子後面躲去。

「隊長?」兩個跟班不明就裡,見隊長一副偷偷摸摸的樣子,這兩個隊員一時間也難以決定要跟著躲起來還是繼續站在原處。

格里西亞這才想起還有跟班,忙揮了揮手讓他們也跟著窩到柱子後面。

「隊長,是怎麼了?」隊員苦笑地問,所幸附近沒人,不然也許會被當成刺客?

格里西亞抬了抬下顎,指示前方叉出的迴廊方向,迴廊上有一男一女在談論著什麼,因為相隔一段距離,無法聽清他們的對話。

「和亞戴爾說話的是誰?」格里西亞問。

隊員互望一眼,遲疑地說:「呃……從服裝看來,是皇宮的侍女……」

「皇宮的侍女?」格里西亞訝異,「怎麼回事?亞戴爾怎麼會勾搭到皇宮的人?」

「……我們也不清楚。」

「亞戴爾和皇宮的侍女有來往我怎麼會不知道呢?」格里西亞閉著眼,豎起耳朵一副恨不得變身成順風耳的樣子,可惜聽覺也沒有因為失去視覺更加靈敏多少。他能用感知查覺到遠方那人是熟悉的副隊長,而另一個女性他不認識,欠缺視覺也使他無法憑裝扮判斷對方的身分,除非使用離識,但因為耗費精神,平常很少使用。

隊員又互望一眼,有些無奈,像是豁出去地說:「我們不清楚亞戴爾怎麼會跟侍女在一起,但那絕對都是為了你啊,隊長!」

格里西亞一愣,睜開了眼,困惑地說:「去把妹怎麼會是為我?」

「不只皇宮的侍女,光明殿的祭司、醫務室的藥師、廚房的大嬸、酒館的服務生……舉凡六到六十歲,都在亞戴爾的守備範圍內!」

「什麼!」

「不只如此,連男人他也不放過!」

格里西亞不敢置信,失聲叫道:「……不會吧?」

「不過其實也只是利用而已啊,根本不會有真感情。」隊員相視點頭。

光明神的代言人颦眉蹙頞,痛心疾首:「光明神在上,亞戴爾玩弄他人感情?」

「我們原本也是抱著看好戲的八卦心態,期待亞戴爾墜入情網好來打趣他,但情網有是有墜入啦……」隊員們重重嘆了口氣,「但對象卻是全忘響國最不可能的人……」

「……不會是公主吧?」

「隊長你真的不知道嗎?」隊員們嘆了口氣,望向格里西亞的兩對眼神帶著希冀,可惜對方「視而不見」。

「知道什麼?」

「亞戴爾心儀的人。」

兩人的心吊到嗓子口,眼巴巴地望著他,太陽騎士又好氣又好笑。

「今晚有宴會,我要進皇宮一趟,這裡離大殿已經很近,你們不便跟入,就在這裡等著吧,我先走了!」

「隊長!」

看著隊長撇下他們揚長而去的背影,兩個隊員莫可奈何。

「……隊長該不會是在逃避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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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跑出(中)來,(下)該不會沒什麼可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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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衍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