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的好處就是可以隨時作時空跳躍XP(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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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那個傢伙動不動就往外跑,有時候甚至一整天沒看到人影,這讓西方城的鬼牌劍衛很不是滋味。

以前青年也是忙著修練、忙著和他們家皇帝玩……雖然最後得知是被拉出去玩,但那時那傢伙的行蹤自己並不會特別放在心上。

怎麼自從恩格萊爾和東方城女王決鬥勝利過後,那傢伙反而比自己這鬼牌劍衛還忙碌的樣子?

不是成天跑到聖西羅宮去探望被救回的偽帝那爾西,就是被孤兒院那個矮冬瓜帶頭的一夥人約出去,他曾經撞見過幾次,那些小鬼根本就是捉弄他玩嘛!一個大男人跟小鬼頭混在一起還笑得那麼開心不覺得很不像話嗎?

至於恩格萊爾的那個替身,又有什麼好接近的?不僅去探病、還去做什麼驅邪,對他那麼好對方又不領情,簡直白費功夫!早知道就在那爾西要被俘虜前不顧一切殺了他以絕後患!

在心裡如此抱怨的男人,沒有想到自己也曾是不領情的一個。



好不容易將孤兒院的小鬼頭送回院裡,范統吃飯洗澡完後趕快著手例行公事——矮子派的工作已經累積好幾天了,雖然沒有催,但每次見到他卻是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肯定也等得有點不耐煩了吧,自己應該趕快完成才對,以免矮子要用沒得用……

手上一邊忙碌,腦子隨心所欲地東想西想,想到珞侍,想到暉侍,想到那爾西……

沒想到自己竟然能成功從實力大增的珞侍手中救出那爾西,不就代表自己也大有精進?但也因此沒看到月退和女王的決戰,是有點可惜,就算自己在場可能也看不出什麼門路……而救出那爾西之後在神王殿外不知該如何是好時,沒想到找到他們的竟是伊耶,還以為沒人發現他不在呢!伊耶是因為討厭的人突然消失,才引起注意嗎?

那時和救出的人質挨在一起,天寒地凍,又因暉侍的情感作祟而心情鬱悶,在看到那道簡單俐落的黑白身影出現在寂寥的視野中,雖然那人一臉難看的臉色,自己還是瞬間安下心來。

男人像是找了很久,白髮有些凌亂,氣息也有些不穩,瞪著他和失去意識的那爾西,不滿地唸著:『搞什麼啊,恩格萊爾竟派這種任務給你,我不就閒閒在旁邊嗎?』

鬼牌劍衛不在的話,東方城的人會起疑的啊!而且你可能會乾脆把那爾西殺了比較省事!范統在心裡回答,他想伊耶應該也明白,所以就沒有說出口來。

『……會冷嗎?』接著出乎范統意料的,伊耶竟然輕聲問出這一句,讓他以為自己聽錯了,接下來一隻溫暖的手伸了過來碰了碰他的耳朵……

……然後就別過頭,自顧自將那爾西接過手去,用稍微焦灼的腳步拉開距離。

留下呆滯的他杵在原地。

最後范統當然還是跟上前去,雖然這疑似『針對厭惡的人之新招』讓他有點措手不及。

事後回想,當下以為那是厭惡的表現方式之一,是有那麼點牽強,但范統想不出伊耶這舉動的任何可能,只能將那匪夷所思的行為歸為『你這小子還能做到這地步』,這種多少有點讚揚意味的舉動吧?

抱著處理完的『某物件』,范統來到鬼牌劍衛的臥室,挪出一隻手敲了敲門,沒有得到回應,范統直覺地轉了轉門把,發現竟然沒有上鎖,范統原地遲疑著該不該自己開門進去。

主人不在自己進去好像不太好?但不進去又白跑一趟,到時候還得再一次將東西拿來……早知道就不要碰門把,不知道門沒鎖就沒後來的掙扎了。

天人交戰最後還是懶惰佔了上風,不想再多跑一次的范統打著偷偷進去把東西放在床上就閃人的主意,輕輕推開房門。門內沒有開燈,籠罩在一片漆黑中,范統走進去,怕自己被當成小偷還先稍微掩上房門,躡手躡腳地在黑暗中摸索,往記憶中床鋪的位置而去。

「矮子你在嗎?」

雖然知道人應該不在,但范統下意識還是先小聲開口詢問一聲,弄得好像竊賊入室還問主人在不在的可笑場景。

范統來不及錯愕總是跟他唱反調的反話竟然沒出現,靠近床鋪的手臂卻被抓住,一股拉力讓他一陣頭昏眼花之後發現自己已經是面對天花板的狀態。

身下是床,東西還抱在胸前,上方是……

「你叫誰矮子?」一個不滿的聲音響起,說矮子,矮子就到!果然是他!

范統逐漸習慣黑暗的眼前,朦朧描繪出男子少年般的臉,眼神熠熠直視著他,范統覺得自己有如被壓制在對方身前的獵物,下意識將眼睛閉上。

但閉上眼反而湧起一股更不妙的感覺,在這種『短兵交接』的尷尬狀態下,閉上眼睛不就變成一種暗示了?亡羊補牢趕緊打開眼睛,卻被比方才更接近的臉龐嚇了一跳,此時兩人鼻尖相距剩不到一指長,能清楚感受到彼此灼熱的吐息。

「眼睛閉上。」對方低聲說道,雙眼冒出殺氣般的逼人,范統習慣性地聽從閉眼,只聽到逼近自己的人喃喃吐出一句:

「早點閉上不就好了……」

接著唇上傳來夢一般的觸感,髮間也探入一隻手輕柔地撫摸。

無論是唇瓣或是髮際,感受到的都是異於常態的輕柔,像是對方也不確定、也在試探,只沿著唇形邊緣徘徊,不敢越雷池一步。

「……留下來?」男人的嗓音比平常顯得更低沉而壓抑。

「……咦?」

「留下來過夜?」

「……!」

范統當下的心情大概是:『你到底是何方妖孽竟然假扮成鬼牌劍衛大人該不會又是暉侍的惡作劇吧?』覺得很有可能身處在暉侍架構的夢裡,范統渾身僵硬。男人自然沒可能不發覺,皺著眉深吸了一口氣,慢慢移開壓住他的身體。

「不要的話就快離開!」氣悶地說了一句。

范統慢慢爬起身,慢慢離開床鋪,離去前又回頭看了一眼靜靜坐在黑暗中的人影,慌亂已經壓下,心底取而代之的,瀰漫一股自己也說不清楚的情緒。

心思雜亂地穿越迴廊,在自己的房前卻意外地看見友人,月退看到他愕然地問:「范統,你去哪了?……那個方向是……伊耶哥哥的房間?」

范統默默地走到月退的面前,將還抱在胸前、忘記要留在剛才的房間裡的東西一股腦兒遞給月退,月退下意識接過來,看了看手裡的東西,又問:「今天不練字嗎?很久沒練字了……」

范統無奈地笑笑:「上次吧,月退,今天有心情。」便進房去了。

將房門關上後,范統自覺地進了浴室刷牙,以免又被自家嗅覺靈敏的武器嗅出什麼,然而一出浴室,變為人形的噗哈哈哈還是懷疑地瞅著他。

「你去哪裡?怎麼沒帶本拂塵去?不是說去白毛的房間要帶本拂塵的嗎?」

范統嘴角微抽。你根本就自己猜測了我去哪裡了嘛,幹嘛多此一問?

『我只是拿東西過去,一下子的時間就想說不必吵醒你了。』

「是嗎?」還是懷疑地打量著主人全身上下,才輕哼一聲恢復拂塵的原形,「不准你跟那白毛的單獨相處。」

有沒有必要管這麼嚴啊?我又不是未成年少女!范統委屈地爬上床蓋上被子。真的要管那麼嚴的話,那也管管一直在夢裡騷擾我的那隻惡鬼啊!



隔天伊耶如往常練兵回來,剛回到房間正在沖澡時,浴間外傳來少年悅耳的喊聲:「伊耶哥哥,我來了,我在外面等你喔!」

伊耶皺起眉,不曉得恩格萊爾找上門來有什麼事,沖完澡後隨便披上衣物就踏出浴室,劈頭便問:「恩格萊爾,你有什麼事……」

問句頓了下,伊耶眼神更是疑惑,月退自然地坐在他的床上,范統則靠在牆邊的小桌子,露出有點心虛的笑——剛才因為沒聽到范統出聲,所以他並不知道范統也來了,這下更加困惑。

「伊耶哥哥,你的身材真不錯呢!」月退讚嘆了一句將伊耶拉回神來,伊耶沒好氣地說:「給我收回你那個稱呼!到底有什麼事?」

月退見伊耶提起,迅速板起一張臉,開門見山地指責:「伊耶哥哥你怎麼可以對范統做那種事?」

伊耶心跳快了一拍,看了范統一眼,范統別開眼神,一臉尷尬。伊耶凝重地說:「……范統都告訴你了?」

月退繼續理直氣壯地問罪:「對啊,范統又不是你的老婆,你怎麼可以把他當成老婆看待呢?」

伊耶嘆了一口氣:「要我負責也可以……」

「伊耶哥哥你想要怎麼負責啊?要不是昨晚看到范統怪怪的,今天找他逼問,我還不知道你這麼壓榨他——害我最近都沒辦法找他練字!」

你竟然還逼問人家!我看你的重點根本在於不能跟范統一起練字吧……等等!「壓榨是什麼意思?」伊耶更加狐疑。

月退把放在旁邊的那一疊衣服擺到伊耶面前,說:「叫他幫你打掃、洗衣服、晾衣服、收衣服、煮菜……」

「……沒有煮菜吧?」

「喔,因為范統廚藝不行,但你也叫他做很多老婆做的事!不可以這樣啦!」

伊耶無言,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說要負責嗎?原來月退知道的是這些,令他啼笑皆非。

月退抿抿唇,低聲說:「你有什麼話就說出來,不然、不然就換我告白了喔……」

伊耶臉色一凝,「你年紀還小你懂什麼啊!」月退的話反倒換范統聽不懂了,露出空白茫然的神情,又像因為聽不懂想跳過這一句地強裝面不改色。

「也許我有很多事情不懂,但范統的好,我絕對比你懂!你會把常穿的外衣丟給范統洗,也很明顯了不是嗎?為什麼要給范統洗?為什麼不是給僕人?為什麼最近餐桌上老是出現你不愛吃但范……」

「煩死了!知道了啦!」伊耶看向豎起耳朵在聽的范統,一整個可稱得上氣急敗壞;被義弟戳破心思讓他無法再維持平常的威嚴表情,「人先借我一下!」

伊耶說完,不等范統回神,就逕自將月退推出門外,在月退的嚷嚷下關上房門:「要好好告白啊伊耶哥哥!」

將惱人的噪音隔絕門外,伊耶面對房門深吸一口氣,順勢轉過身對五里霧中的范統說道:「跟我在一起吧!」

「啊?」

「這是你的榮幸,不准拒絕!」

「呃?」

「你只要答應就好。」

「我懂了……」但表情告訴伊耶是『一點也不懂』的意思。

「你不願意嗎?」

「我在跟你……說話嗎?」話出口前將『告白』兩字換掉,雖然反話還是讓他的話變得很沒禮貌,范統這時才感到混亂。

怎麼事情會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修練回來被月退攔路詢問為什麼昨晚手上會有矮子的衣服,被煩得受不了只好『勉強』說出矮子叫他做這做那以抵食宿費的惡形惡狀,心裡還有點期待月退幫他出頭後他可以擺脫這些雜務,沒想到他們兄弟到後來的對話根本像進入另一次元……現在是演到哪一齣啊?

「不是你還有誰?快給我答案!」

不妙,矮子看起來已經耐心全失了……范統囁囁嚅嚅道:「在一起的意思是……要交往嗎?」還是其實『在一起』的意思是表示永遠當他的僕人?范統心懸得老高,根本無法在意竟然沒出現反話的奇蹟。

「要那麼說也可以……交往,就是情人間的交往啦!」伊耶快受不了,只好打開天窗說亮話。怎麼有人可以這麼遲鈍?再迂迴下去,恐怕自己都先憋死了!

「可是、怎麼可能變仇人啊?你不是喜歡我嗎?」有跟討厭的人當情人的嗎?

「我已經不討厭你了。」解讀了反話後,伊耶頭轉向另一方,神色彆扭地說。

「這個玩笑很好笑啊。」范統持續懵懂。

「你到底要遲鈍到什麼地步,討厭你的話會對你做那種事嗎?」

「什麼事?」吃飯糰嗎?男人下半身和理性是分開的,他懂。

「這種事!」范統身體被男人一把拉去,還來不及驚叫,被揪住衣領強迫低下的唇被一道強硬卻柔軟的觸感封住,等他想到這次或許也應該要閉眼時,就被放開了。

伊耶臉頰微赧,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索性衝口而出:「我喜歡你啦!笨蛋!」

……有沒有人告白還罵人家笨蛋的啊?范統仍是傻眼,然後感覺到自己的臉漫上火灼般的熱度。

「如果你還沒辦法立刻給我答案,我可以給你時間。」伊耶直視著他,仍然是不容許他逃的氣勢;連這種時候,都是不容置喙的強硬。

門外低著頭的金髮少年,垂著眸看向光可鑑人的地板,但眼神卻如同看穿了地板似的,不知飄往何處。



至於被告白的事主,稍後滿懷心事從鬼牌劍衛的房間出來,每次出來都感覺像夢遊一樣地不真實……

第一次被人告白,第一次被原本討厭自己的人說喜歡,第一次被要求像情人般的交往,三個成就一次達成,但對象卻是個男人……

范統心亂如麻到發現月退已不在門外卻也沒心情去找,只想好好整理自己的心緒。

行屍走肉地回到自己的房間,看到床頭櫃上的拂塵,范統稍微平靜下來,心想也許可以跟噗哈哈哈談一下?

雖然不是沒想到月退,但月退也有自己要煩惱的事,雖然奪回王位,又在決鬥中打敗東方城女王,和對方的和平協定還是要處理的,更何況還有水池的存續問題,都讓范統覺得不該為個人私事打擾月退。

『噗哈哈哈……』范統在床邊坐下,輕聲呼喚自己的武器。

『呼……范統喔,什麼事?』

『那個……矮子投了個炸彈給我。』

『白毛的?你又去白毛的房間了?』拂塵好像一下子清醒過來,心靈溝通的『音量』又放大了。

『我不是獨自去的,月退有跟我一起去啦!』

『金毛的跟白毛的本是一丘之貉,范統你也不要那麼呆好不好!』

一丘之貉……

『……噗哈哈哈你冷靜一點,這樣我不敢跟你商量了……』

『……哼,還不快說。』

明明一副很想聽的樣子,還一直打斷,范統嘆了口氣。

『矮子跟我告白了……』

『不要理他。』瞬答。

『呃……他說喜歡我……』

『白毛怎麼可能喜歡你,范統你罩子放亮點好不好!』

噗哈哈哈,我怎麼覺得你根本是在貶低我,你就這麼看不起我嗎……

沉默了一下,噗哈哈哈才又說:『你自己的感覺呢?』

『這個……』

『你喜歡那白毛的嗎?』

『我不知道……』

『你不是怕他怕得要死,只想離他遠一點?他還曾經對你做過那種事!』

噗哈哈哈你好犀利啊!請讓我叫一聲犀利哥……

范統想了想,道:『聽到他說不討厭我之後,我應該也沒那麼怕他了……不,其實我也沒有怕他啊,只是話不投機、敬而遠之……』

噗哈哈哈發出一聲似乎是忍無可忍的聲音,接著才說:『你自己想想對他的感覺吧,如果不喜歡就乾脆拒絕,然後我們就可以離開這個地方了。』

……怎麼噗哈哈哈好像只給了這個選擇?如果反過來呢?反過來要怎樣?范統期待地繼續聽下去,武器卻已經沒了下文。

『……噗哈哈哈?怎麼沒聲音了?噗哈哈哈……』

『又有什麼事啊?』

『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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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衍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