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西亞、格里西亞!

對了!這是太陽小騎士的名字!

一步步筆直地朝寢室走去,一路上端出老師教的老實誠懇的笑容,他從來沒有一次體現得這麼好,如果大地騎士看到了,肯定會對喬葛已經出師而感動到痛哭流涕。

即使喬葛完全呈現出那敦厚傻氣的微笑,眼神卻是完全地冰凍。



「喬葛、喬葛!」身後傳來太陽小騎士的呼喚:「你怎麼突然自己走掉了?」

格里西亞向前拉住喬葛,說:「我們一起去餐……」

喬葛繼續往前走,壓根沒聽到一樣,格里西亞拉不住他,索性跑到他面前,卻在看到他的表情時呆住了。

「喬葛,你……怎麼了?」

「原來你一直在騙我!」喬葛的眼神凍到冰點,讓格里西亞打了個冷顫。

「騙你?我沒有啊……」

「把我騙得團團轉,這樣你很開心吧?太陽小騎士?」

格里西亞臉白了白,也生起氣來:「我根本從來沒騙你,喬葛。」

「你沒有說,就是欺騙!」回想起來,格里西亞的確沒有說謊,但他就是有受騙的感覺。

「我沒有說什麼了?我是男生的事嗎?我沒有想騙你,也沒有想看你笑話,只是找不到機會說……而且我一開始就說過我是聖殿的人啊,我以為說出名字你就知道我的身分了……」

「夠了!」喬葛怒斥一聲,「通通還給我!」衝上前去,格里西亞一驚,胸前的項鍊已被喬葛一把扯住。

「不要……」

「把我的項鍊和感情通通還給我!」格里西亞來不及阻止,喬葛一個使力,鍊子的扣環被扯開,鍊子上細細碎碎的假寶石落了一地,也在格里西亞白皙的頸部留下一道割傷的紅痕。

「……會斷掉……」格里西亞失神地呢喃著。

扯回項鍊的喬葛也不去看格里西亞的表情,轉身就走,項鍊的鍊墜緊緊嵌在手心,卻比不上他心上針刺的痛。



喬葛自從回到房間後就將自己關在門內,晚餐時間也不出來,寧願餓肚子。隔天上課時,大地騎士才嘆著氣跟他說:「聽說你跟太陽小騎士吵架了?」

「我根本不認識他,有什麼架好吵?」喬葛將手背在腦後,懶洋洋地說。這老頭一臉八卦的樣子,根本一點也不誠懇老實嘛。

「我也是聽太陽騎士說的,昨天太陽小騎士不知道什麼緣故,一聲不吭獨自哭了好久,太陽騎士說他沒見格里西亞哭成那樣過。」

「哼,活該啦他。」心中什麼被觸動了一下,喬葛硬是不讓自己顯得很在乎——尤其是在八卦的老師面前,絕對不可丟了男人的臉。

「喬葛!你可是要跟太陽小騎士成為好朋友的耶。」

「誰要跟他成為朋友!」喬葛哼了一聲。

「太陽騎士說,昨天是你跟格里西亞出去的,我是不知道你們發生什麼事,可是你惹到太陽騎士的學生,以後劍術課就不好混了哦。」

「……老師,其實你話講得很溜嘛,幹嘛要裝結巴?」而且明明應該是關懷的話,那語氣裡的幸災樂禍自己沒有聽錯吧?這是老好人大地騎士關心學生該有的語氣嗎?

「少、少囉嗦!」

「假裝結巴太久會變真結巴哦,老師你還沒結婚吧?這樣娶得到老婆嗎?要不要學生我教你幾招啊?」

大地騎士額上及太陽穴上的青筋啪嘰啪嘰大量增加,他不怒反笑說:「不要給我轉移話題,今天尼奧帶格里西亞去找他的親人不在聖殿,明天你就給我去找格里西亞道歉,我好給尼奧一個交代!」

「誰理你啊,老頭。」

「喬、葛!」

雖然表面不在乎,但聽了老師的話之後,格里西亞哭泣的臉一整天都在喬葛腦海中徘徊不去。喬葛躺在床上,呆呆地看著手上的鍊墜,想著認識以來的林林總總,他好像真的對格里西亞有點過份了……

心頭悶悶的,他一向喜歡就喜歡,討厭就討厭,從來不曾有這種矛盾的心情……都是格里西亞啦!他如果真是女生多好!就可以順理成章在一起了!

明天再跟他說說話吧,然後如果他願意,就再把這項鍊給他……雖然已經零零落落了……

波霸他很喜歡,平胸也很棒,男的也……只要是那個古靈精怪、永遠不會讓人感到無聊的傢伙,也沒什麼不好啊……

那晚,因為緊張的關係,喬葛睡得不太安穩,等到隔天一大早,第一次經過聖殿走廊而不是密道,來到太陽小騎士的房間,卻得到他發高燒臥病在床的消息。

等到格里西亞醒來,睜著那雙藍寶石眼眸對著他,卻已把那天的事忘個乾乾淨淨了。

很好,真的把對他的感情也還給他了……

從此之後,每次一見到格里西亞,喬葛就百感交集,畢竟是自己曾喜歡到想跟「她」結婚的「女孩子」,又把自己的告白忘得一乾二淨,讓他再提起也不是,又無法當成沒這回事;直到他們各自戴上「十二聖騎」的面具,他還是無法好好跟格里西亞相處,只能表現出討厭、輕視,用嘲諷、戲弄來掩飾那矛盾的情感。

對格里西亞的不屑,也是他大地騎士的面具之一……

藉著那些齟齬,來隱約獲得報復般的快感。

但報復完後又是自我厭惡,周而復始。



後來呢?

後來就這樣跌跌撞撞磕磕碰碰過了十幾年,要說他和格里西亞是怎麼又走在一起,那就又是一段故事了……童年回憶的那幾天都可以扯到上萬字,這段十幾年的故事,寫下來不就可以再出一套《偽‧吾命騎士》了?

所以,腦補萬能,作者無能,只要知道他們現在在一起,關係非比尋常就好。



燦爛的陽光照耀下,金髮男子睫毛顫了顫,慢慢睜開有點矇矓的藍眸,伸了個懶腰。

「唔啊,糟了!你怎麼沒叫我起床,今天是週日,該不會有頌讚……」格里西亞慌慌張張的。

「今天的頌讚是暴風主持的。」喬葛懶洋洋地說。

「是嗎?」那就代表可以不用去了。格里西亞歪著頭想了想,發現似乎真的是這樣沒錯,鬆了口氣後下一刻他又立刻忙亂起來:「既然是放假,我也是很忙的……」然後一把抓起不知何時開始轉移陣地、佔據起喬葛房間的瓶瓶罐罐,「最近光忙著跟你吵架,一段時間沒好好敷面膜了,皮膚都有些粗糙……」在喬葛房裡敷面膜比較不會碰到「詛咒」,就算有也可以讓喬葛去頂頂。

喬葛無言了一下,太陽騎士真的很累啊……而且還「忙」著跟自己吵架,還真是自己的榮幸啊!

「粗不粗糙,你應該問我啊?」

格里西亞斜睨了他一眼,說:「我保養皮膚是為了信徒,不是為你,笨蛋。」

喬葛笑了幾聲。格里西亞雖嘴硬地說是為信徒,保養的效用哪一次不是他先享用?「既然如此,你就更應該巴結我了,我可是你的第一號信徒。」

「你?」格里西亞哼了一聲:「是『信徒』還是『性徒』?你發音標準點。」

「是是是,『性徒』就『性徒』。」

看著格里西亞一邊調面膜材料一邊漱洗的忙碌背影,喬葛帶著若有所思的笑,隨口問:「格里西亞,你知道我的初吻給誰了嗎?」

正在漱口的人一口水噴了出來,喬葛心裡暗嘖,在他面前越來越不優雅了啊……

「早八百年前就跟貞操一樣都沒有了的東西我怎麼會知道?」格里西亞哼了一聲。

「哦,你不記得嗎?」喬葛笑了笑,「那你的初吻呢?」

格里西亞想了想,又想了想,瞪了喬葛一眼:「不要得了便宜又賣乖了!」

喬葛大笑幾聲,走上前去,從後面抱住格里西亞,大掌放在格里西亞的臉頰,將他精緻的臉轉過來:「要不要回味一下?」

「你你你……一大清早的可別發春啊!」回味個頭,昨晚不是才又親又咬了好一陣子把他的嘴唇都弄腫了嗎?格里西亞內心咒罵著,臉頰浮上一層薄紅。

「放心啦,不會再撞到你的牙齒的。」

「?」

格里西亞疑惑地看著喬葛,喬葛不在意,緩緩印了上去。

輕柔輾轉了幾回,他的戀人也嘆氣地閉上雙眼。

回想起他的初吻真的太遜了,一個才幾歲的小鬼頭,憑著一時衝動,吻技會有多好?所以在和格里西亞交往之前,他已經磨練好技巧了。但是假如要跟格里西亞說到是怎麼磨練吻技的,格里西亞肯定又要跟他大吵一場了。

算了,有些事只有他記得,也好。

要不是格里西亞突來的「發難」,他還真忘了實習筆記以及他沒還的那條手帕呢,斷掉的廉價項鍊,也還一直收在他的木箱裡,而格里西亞現在身上戴著的,是他後來用大地騎士的薪水買來送的。

雖然一樣是廉價項鍊,但他那明明很精明的戀人還是假裝不知情地戴在胸前。(格里西亞(臉微紅):廢話,很貴重的話就不敢戴著到處跑了!)



那本被攤開的實習手記,安靜地擺放在書桌上,被窗外溫暖的陽光灑上淡淡的金粉,偷跑進來的風掀動它的書頁,在翻過一堆空白的頁面後,停止在最後一頁,那一頁的墨跡清晰,彷彿剛寫上不久——

不管是祭司,還是聖騎士。不管是女的,還是男的。

退了一百步之後,發覺無法放手,還是只能欣然接受了。

就像是在外面繞了一大圈,天黑還是會回到聖殿,附帶一提,這個地方困得住叛逆的我那麼久,想起來也真有點不可思議,老爸老媽也都一直感謝光明神呢,因為他們一直以為我總有一天會失業回家吃自己。(因為搞大女人的肚子或是對光明神不敬)

平常很會講花言巧語,但有些事,真的太愛面子而不敢說出來……

每天裝傻瓜裝結巴,留在聖殿還不是為了要保護那個總把自己弄得一身傷的人?講出來又酸又苦的尖酸刻薄話,也是因為妒忌總是圍繞在你身邊的那一群人。

像我這麼好惡分明的人,真的討厭的話,就不會在你面前張開守護盾了。

我犧牲很大吧?

所以,繞了一圈到最後,還是非你莫屬。

格里西亞,是你哦。

不是別人,就是你。

我不允許你再忘記。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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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衍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7) 人氣()